裴府与姜府离得不远，姜岁岁连马车也没坐，呼哧带喘跑到裴府伸手拍门。

好一会儿门房打开门，看见是姜岁岁，眼神愕然中带着闪躲。

“姜**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？我家少爷已经休憩了。”

姜岁岁扶着膝盖，喘息连连：“我不找裴之珩，我找裴夫人。”

门房惊讶，“那容我去通禀一下。”

通禀？

姜岁岁何时来裴府需要通禀？况且眼下她时间紧急。

姜岁岁道：“来不及了，抱歉。”

说着撞开门房冲了进去，一路疾奔到裴夫人院子，门房和裴府管家在后面连声喊停。

裴夫人听得动静，早早披了狐裘斗篷站在卧房门口。

姜岁岁看见她，开门见山：“裴伯母，岁岁想借您手中那株五百年的人参一用。”

“那株人参……”

裴夫人有些不自然道：“那株人参伯母已经用掉了。”

“全部？”姜岁岁惊愕，“五百年的人参，就算入药也用不了整株。”

裴夫人吞吐：“是，是没用完，伯母用了半株，剩下半株送出去了。”

“送给谁了？”裴岁岁忙追问。

“送，送给，送给……”

“送给一位裴府故人了。”

院外，急急赶来的裴老爷接话道：“而且对方半月前就离开了凤阳郡，真是不好意思岁岁，帮不上你。”

姜岁岁就算再心急也能看出裴夫人在心虚。

她没理身后裴老爷，上前一步对裴夫人恳求道：“伯母，我娘性命垂危急需五百年人参吊命，还请您借我一节，就一节人参就行。”

裴夫人没敢看她眼睛，脚步慌乱往后退。

姜岁岁下意识要抓她，一片宽袖挡住动作。

裴老爷道：“岁岁，你这样未免有些不敬长辈了。”

视线受阻，姜岁岁被迫看向裴老爷。

裴老爷抚着胡须，“岁岁啊，真不是伯父不愿意帮你，确实那人参已经赠出去了。这样，我裴府还有一株八十年的，管家。”

管家躬身过来。

裴老爷道：“去，将库里那株八十年的人参拿过来给岁岁。”

管家应声去办。

姜岁岁心中发沉。

她根本不信裴老爷的话，余光瞥了眼周围，侍女加仆从一共八人，以她的身手对普通家丁应该能……

“岁岁，你怎么过来了？”

院门口，裴之珩声音忽然传来。

姜岁岁身子一僵扭头看去。

拱门下，裴之珩与姜含烟并肩而立，身后跟了四位家丁和两个侍女。

咬了下后槽牙，姜岁岁道：“我来找伯母借上月我赠给裴府的五百年人参。”

裴之珩微讶，“你要那人参——”

“人参已经赠出去了。”

裴老爷抢话，“岁岁，伯父的话你难道还信不过吗？”

说着，管家小跑过来，“老爷，八十年人参拿来了。”

裴老爷用眼神示意管家给姜岁岁。

“岁岁啊，这株人参伯父收藏多年，保存也是极好，你拿着快回去吧。”

姜岁岁没接。

裴老爷唇角往下，声音明显发沉，“你这丫头，怎变得如此无赖。”

姜岁岁眼睫一颤。

从前她来裴府，裴老爷看见她比见到亲闺女还热络，如今她姜家才落魄就变了脸，可见她不光看错了裴之珩！

手攥了攥。

姜岁岁明白若还有拿到人参的机会，只能从裴夫人处下手。

心道一声得罪。

她脚下一错，绕过裴老爷冲裴夫人袭去。

指尖堪堪抓住裴夫人衣袖，后者眼睛瞪大下意识后退，却叫身上斗篷绊了一下，斜斜倒向旁边红漆描金的四角香几，上面摆着一盆品相极好的兰花，重量不轻，若砸到裴夫人……

姜岁岁再顾不得抓人，反手将兰花挥开。

手肘磕在花盆边缘疼得她整条胳膊都木了，好在花盆偏移方向摔碎在地面。

姜岁岁捂住手肘刚要说话，身后一股大劲袭来，她不受控制往侧面一歪，千钧一发之际只来得及伸手撑住身子。

“姜岁岁你敢对我娘下手！”裴之珩声音蕴着浓浓怒意。

十指连心，姜岁岁疼得眼前一阵阵发黑。

等她撑着站起，才发现手心手指扎满瓷碎，鲜血淋漓，看着十分可怖。

另一侧，姜含烟并两位丫鬟扶着裴夫人站起。

裴夫人惊惶未定脸色煞白，以往的温言细语全都不见，语气从未有过的冷然。

“姜**，我感激你将那株五百年的人参赠了我，可既已赠出便是我的东西，我送人或毁掉都是自然，你实在没有立场对我出手。”

“我也并非不知感恩的人，裴府库房中除了那株八十年份的，还有两株五十年份的，我让管家拿了一并给你。”

说着，裴夫人看向管家。

管家领会下去。

很快，管家捧着两个红锦盒子过来。

姜岁岁依旧没接。

她看向裴夫人，双膝一弯跪了下去。

“伯母，岁岁从小将您当半个母亲看待，不是有意伤您。我知道您素来心善，我真的只求一节人参，就一节，我可以给您写折银欠条！”

裴夫人是知道姜岁岁有多傲气的，见此神色不免动容。

裴老爷咳嗽一声。

裴夫人便别开脸，“岁岁，伯母确实将那株五百年的人参送出去了，实在抱歉。”

说完，裴夫人露出疲累神色，示意身边侍女扶她回去休息。

姜岁岁焦急伸手，裴之珩一把攥住。

“姜岁岁，你适可而止。”

“我娘从不撒谎，她说送出去必定是送出去了，你为何一定要强人所难？”

裴之珩力气很大，攥得又是姜岁岁刚才嗑到的手腕，疼得她飚出生理性泪水。

晶莹划过白皙面颊，裴之珩愣住了。

姜岁岁道：“放开我。”

裴之珩下意识听从放手。

姜岁岁转身从管家手中接红锦盒，不顾手上巨痛捧着往家跑去。

跨进姜母院子就听里面传来一阵哭声，姜岁岁手一抖差点将盒子摔落。

她奔进卧房，将盒子一股脑堆在郑大夫怀里。

“郑大夫，这里是一株八十年两株五十年的，求您无论如何救救我娘！”

郑大夫面露不忍，“姜**，来不及了，姜夫人已经……去了。”

姜岁岁怔住，心脏猛然一阵抽搐，疼得她唇色霎时变白。

悲伤太过汹涌，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一颗颗砸落。

她颤抖握住姜夫人的手，泣不成声道：

“阿娘，阿娘……您看看岁岁。”

“您不是说要陪岁岁到一百岁吗，您不是想看岁岁有自己的孩子吗。”

“我们说好的，阿娘，我们说好的啊，您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阿娘！”

小鱼捂着嘴别过脸。

管家低头抹泪。

郑大夫见惯生死，此刻也因姜岁岁语中哀痛鼻头酸涩。

唯有姜老爷。

他坐在床沿，一手握着姜夫人已经凉了的手，一手轻拍姜岁岁的背，满目慈爱。

半刻钟后姜老爷见姜岁岁还在哭，起身走向郑大夫。

两息后，郑大夫用一根银针扎入姜岁岁睡穴。

小说《逐皇权？我比国库更有钱》 第8章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