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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老家，有两口子是唱二人转的，一瞎一瘸，但是嗓子特别亮堂，村里人无论办什么事都爱请他们。

尤其是男人瘸子，唱神调是一绝，小鼓一敲，所有观众都会聚精会神地听他唱。

东家高兴了，也都会多给他点儿红包，如果遇到喜事，还会给他带点儿肉菜。

有的宾客听高兴了，也会额外赏他些彩头。

后来流行歌越来越火，人们都喜欢上了新花样，他唱的时候没几个人听了。

但这两口子也不会因为赏钱少了就敷衍，还是尽心尽力地唱到结束。

后来我也问过村里的老人，为什么没人听了，还要请他。

老人说，都是乡里乡亲，能帮就帮上一把。

这是他家祖传的手艺，之前也没少帮乡亲们。

一个唱二人转的，怎么会帮到乡亲呢？

我问了，没人回答我。

后来我考上了大学，离开了家十几年，再回来的时候，发现那人家的房子塌了，而且还有火烧的痕迹。

我闲着没事，就坐在村口，跟新一批老人搭话。

「村头的瘸子叔呢？搬家了？」

「他家啊！唉......」

老人刚起个话头，就急匆匆地走了。

但是我不想就这么算了。

我小时候在水塘玩掉进水里，是瘸子叔给我救上来的，听说当时路过的医生都说我活不了了。

还是瘸子叔坚持说我能活，我才能有今天。

后来，我用十斤猪肉，在一个独居的婆婆那儿，打听到了此事。

瘸子叔原本是十里八村远近闻名的二人转演员，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瘸了腿，后来找了个媳妇是个瞎子。

婚后不久就生了个闺女，听说在三岁的时候，就看出是个美人坯子，而且特别的聪明。

瘸子叔不顾村民说三道四，将她送去上学了。

我记得我还见过她，是一个十分灵气的小姑娘。

但是就在前年，他闺女上初中，一次放学的路上，被一个畜生糟蹋了。

那畜生将她拉到桥底下，强行侵犯了她，事后还怕她说出去，把她推进了河里淹死了。

她的尸体是在三天后才找到的，身无寸布，都泡肿了。

那三天，瘸子叔的媳妇急出了病，直接躺在炕上起不来了，尸体送回家之后，他媳妇一看，直接就过去了。

瘸子叔一夜白了头，跪在母女尸体前，一个劲地抽自己。

骂自己不该贪心，本该孤寡一生的人，不该娶媳妇。

一天后，瘸子叔坚决不给妻女下葬，一定要找到那个畜生。

直到第七天，警察来了，把那个畜生也带来了。

他是村长的儿子吴工。

听到这儿，我就要坐不住了，顺手抄起一个菜刀，就要去村长家。

但是老婆婆拦住了我，跟我说，村长家也没人了。

我问是被关起来了吗？

老婆婆说，不是。

那个畜生被抓的时候，才十五岁，根本算不上成年人。

而且他爸动用关系，给他搞来了一个精神病证明，直接免去了他的罪行。

后面吴工继续在村里大摇大摆地调戏小姑娘，小寡妇。

村里人都气得不行，想要为瘸子叔讨个公道，甚至愿意和瘸子叔一起往上告。

但是瘸子叔被警察带走一宿之后，他就变了。

他回来的时候和吴工手牵着手回来的，还跟相亲说。

「死了的人都死了，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着，吴工愿意为我养老赎罪，也算他有心了。」

他这话一出，乡亲们一口气闷在胸口。

从那以后，村民见到瘸子叔，都会骂上两句。

「你个没良心的怂货，你个窝囊废，你妻女这辈子遇上你倒大霉了。」

「你就知道自己享福，连愁都不敢报，还去给仇人当孙子，你行啊！你真行。」

「幸亏她俩早都走了，不然还得跟你这个孬种收多少罪，呸！」

......

之后，无论大人小孩儿，遇到他的时候，都会呸上几口，好像气他不争气。

小说《人性的罪恶》 1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