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自从福松涛拒绝给郑科长画一幅国画后,科长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他。
福松涛当时回绝的理由可以说滴水不漏,他说自己的绘画技艺和画风暂时还不成熟,等技艺成熟之后,他一定给对方画一幅。
年轻气盛的福松涛和贾科长据理力争,结果他被院长直接叫去喝茶。福松涛来到院长办公室,院长正靠着他那高大的黑色的躺椅上,他快速扫描一样:院长办公室宽敞明亮,还带几分气派,办公桌上插着两米小红旗,一台高级电脑。真皮沙发,红木茶几,放着水晶烟灰缸,窗帘布也是极为昂贵的那种,柜子里放在一些贵重的茶叶。
做事风格稳重而滴水不漏的院长,他那双三角眼有些特别,那长脸是福松涛这辈子看到脸型最长的,院长说话风格喜欢旁敲侧击。
院长看到福松涛进了他的办公室,皮笑肉不笑地盯着福松涛,用手示意福松涛坐在他对面的矮小的一把椅子上,这样院长可以居高临下俯视福松涛,端着一个银白色而精致的茶杯的院长,用缓慢而极低的语气对福松道:“小福,坐,喝茶吗?”
这声音在福松涛听来,不是来自人间,仿佛来自地狱。
福松涛知道这茶不是太好喝,于是谨慎地回道:“谢谢院长,刚喝过,口不干。”
“年轻人,我知道你有些才华,但是,你要把重心放在工作上,我知道你在外面的名气大。”
福松涛听到院长这些话,他知道,既然有人给院长打了小报告。自己毕竟是一个画家,接受一些全国知名画院的活动和采风的邀请,这是作为一个画家必须要做的事情。而且,参加大多数活动,他都是利用自己的周末参加的,如果是正常上班的时间,他尽量退掉,不参加。
坐在院长的办公室,他如芒刺在背,坐如针毡,巴不得院长立刻结束谈话。
深夜里,他常常失眠。他也彻底明白,真假科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。原来他们各怀鬼胎,都有各自不可告人的目的。
学院院长想拿更多的资源,他向上面申请的各种荣誉创评越来越多,私立学校,压榨师生时间和健康,已经到了疯狂无以复加,且不要脸的**地步。
福松涛每天不是在开会,就是在开会的路上;不是在做材料,就是在打印材料。
现在,福松涛干的脏活也越来越多,连自己画画的时间一再被压缩。而且,非常不自由。
他被不停地按在地上摩擦,任何一个强大的人,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折腾、打击报复。
他感觉自己身体快要被榨干了,自己的学生读书时间也越来越长,他们的身体也快被压榨干了,抑郁的学生越来越多,他感觉身心俱疲。
他感觉第一次教书生涯是坠入万丈深渊,这次是坠入比深渊更深渊的马里亚拉海沟。
一张马脸的贾科长面对福松涛时,总是阴天,借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故意找茬,还时常骂他,教不好,多你一个不多,少你一个不少,可以随时滚蛋。
在学院工作的一年时间里,福松涛被两个科长处处针对,他感觉憋屈得只想离开这不是人待的鬼地方。
狗R的,这还叫人活不活啊,再次辞职的念头涌上心头。于是,他和第一次辞职一样,直接把辞呈扔到院长的办公桌上。
虽然假装爱才的郑科长极力挽留,但福松涛铁了心要离职。他想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。
最有意思是,那所私立学院美术系因为收费太高,没有学生愿意报考,结果倒闭了,那两个科长居然出来找工作,竟然同时来到浙江寻找出路。
真是山不转路转,风水轮流转。他们居然在福松涛的公司和福松涛再次见面,到时候会有怎样的剧情呢,不过这是五年之后的事情。
辞职后的福松涛,他背上行囊,准备再次踏上流浪之旅。不过,这次他依然没敢告诉家人。
福松涛内心纠结要不要先回一趟家,想想还是算了,决定暂时不回家。
万一触怒老爷子的龙鳞,想到家里那根粗粗的扁担,一扁担下来,他可吃不消。
虽然老爷子象征性的恫吓大于实际,他知道自己老爷子有八百个心眼,万一老爷子失手呢?
他可不想这么早就殒命于老爷子的扁担下。这个世界毕竟是美好的,他觉得自己人生还有好多事情要做。
福松涛再次主动失业,走出学院气派的红白相间的大理石大门。他没有回头,对这所学院,也没有任何留恋,他有些心灰意冷。
但是,新时代的年轻人不会被轻易打败,要勇敢面对职场的阴暗。职场以痛吻我,我要报之以歌。
抬眼望了一眼前面灰蒙蒙的天空,云,把天压得很低,仿佛要下雨的前奏,空气也有些憋闷,很快,雨点如鼓点一眼就密集地撒下来。
他拖着行李箱子,慢慢地走向火车站,任由遇水打湿自己的头发,打湿自己的身体,他想让遇水淋醒自己的灵魂。
这雨下得特别舒服,对自由的向往和对艺术的无比的热爱,让他有新的选择,且义无反顾。
此时此刻,他的头脑无比清醒,走向火车站的步子特别坚定。
他心道:坐火车离开这里,远远的。我此生心比天高,命比纸薄,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。
他甚至想到了暂时去当一名居士,待在道观或者寺庙里,喝喝茶,画画国画,还可以静心修炼心性。
好在天无绝人之路,一位在浙江道观里当道长的故人,向他发出邀请。
当他来到故友的道观时,福松涛倒吸了一口冷气。
道观是破破烂烂的,围墙是垮塌的。他第一次理解并领悟到:什么叫断垣残壁,什么叫理想很丰满,现实很骨感。
道长故友告诉福松涛,你先把这些残砖先劈整齐了,然后把这破败的墙修好之日,我就开始教你修炼道法。
故人道长当然有自己的想法,若天降大任于斯人,必先苦其志,劳其筋骨······
看到道长虽身在破庙,但他仙风道骨,神清气爽,精神矍铄,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高人一样。
一心求道想画画的福松涛,能有一个安身之处,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。
小说《大国银匠》 第7章 试读结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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