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处树木掩映下，一只灰褐色的獐子脑袋探出。

沈军原本还有几分诧异，起身时腰间手斧悄无声息落入手中。

但仅是片刻，他就继续懒洋洋蹲了下去。

“沈哥，獐子啊。”见沈军这副模样，陈爱民却是有些着急，伸出手来捅咕着沈军。

他没有抓獐子的能耐，但见了沈军之前轻车熟路的样子，他却对着沈军有种莫名其妙的信任。

“少说三四十斤肉呢。”陈爱民不奢求吃肉，跟着沈军，他喝口汤也足够了。

“瞎扯，这玩意眼睛都闭上了。”沈军把陈爱民的手拨到一边，顺手又把斧头插了回去，“哪儿有獐子往山脚跑的。”

“嗯？”闻言，陈爱民疑惑观察着獐子方向，又过了三四分钟，獐子距离更近时，他才是看明白端倪。

这獐子的脑袋无力低垂，树木掩映下终究现出端倪。

是两个猎户背着它下山的，分明獐子已经早就成了别人的猎物。

“喝饱了，沿着小溪麻溜下山去。”沈军无视这般插曲，抬头看了看天色，催促道。

陈爱民扭头刚想夸沈军眼神好使，话茬就被他噎了回去，嘴巴翕动片刻，嘀嘀咕咕着：“沈哥，我还没过瘾呢。”

“等下午我回来，收套子的时候再让你过过瘾。”沈军随口安慰两句。

和赵建军约定的时间快到了，不把他劝下山，沈军心里却也不踏实。

獐子是不下山，可这小溪里面鱼这么多，万一遇到储存冬天脂肪的熊瞎子怎么办。

“好吧。”陈爱民点了点头，望着小溪有些恋恋不舍，“那等会儿我就走。”

沈军也就当他闹着小孩子脾气，任由他有一搭没一搭聊着。

等过了一会儿，背着獐子的猎户逐渐靠近，沿着溪流对岸慢慢向下走着。

一个年长，一个年纪跟陈爱民差不多岁数，看上去像是父子两人搭伙进山。

沈军同他们点了点头，随后就默不作声继续蹲着。

可谁曾想，陈爱民却是张口大声问道：“老乡，这獐子好吃不？”

两个猎户闻声，年轻的刚想搭话，他父亲便是拍了拍年轻猎户的背，两人低下头去，一言不发顺着溪流向信阳屯走去。

“老乡……”陈爱民还想继续搭话，后背突然被沈军拍了两下。

扭过头来，他却是看到沈军一脸无奈。

“沈哥，咋啦？”

“没事搭啥话啊。”沈军叹息一声，望了眼两个猎户走走停停的样子，扭过头看向陈爱民，“你等着吧，一会儿我把你送回去。”

“啊？”陈爱民挠了挠头，满是疑惑，“这是为啥？”

“为啥？等会儿你回去路上万一遇到这俩猎户，把你崩了都有可能。”沈军先是吓唬陈爱民一句，随后慢慢解释道。

“打猎的规矩，两拨人山里相遇，一拨有了收获，一拨没有，只要搭话开了口，这山货就得分出去。”

这就是猎人的规矩，山财不可独享。

“我就问问，没打算跟他要啊……”陈爱民踢了一脚地面石块，语气中满是气愤，“就这他们还想崩了我？”

“再遇到，你长了八张嘴也说不清了。”沈军叹了口气，“你是不打算要，等人家发现你偷摸跟上去了，他们会咋想？”

背着这獐子从山里走回来，沈军料定他们最后一截肯定走不快，陈爱民又没废多少体力，再遇到的概率极大。

深山老林里，人心最是难测，这俩猎户也怕陈爱民是过来报复的，当然会先下手为强。

往林子里一扔，隔天连骨头都找不到。

陈爱民听着沈军解释，脸上有些苍白，嘴巴翕动半响：“那……那也是他先不守规矩啊。”

“咱们是知青，来的时候集体大会人都过了眼。”沈军摇了摇头。

说句不好听的，知青又不是当地人，没有相应关系，这俩猎户就算是喂自家狗，也不会分给知青。

陈爱民点了点头，叹息一声。

……

与此同时。溪流下游。

“爹，这遇到人了，为啥不分啊。”年轻的猎人擦了擦额头的汗，看向一旁给水壶灌水的父亲问道。

他俩同样是信阳屯的村民，姓曹，老的叫曹正，年轻的叫曹耀伟。

“给？”曹正咕嘟咕嘟喝了半缸子水，嘶哈一声，随手把水壶递给曹耀伟，“这俩人是知青，给他们干啥？”

“这……这不合规矩啊。”曹耀伟有些犹豫。

伸手接过水壶的同时，静等着曹正解惑。

“他俩又没张口要，就不算破了规矩。”曹正撇了撇嘴，“再说这俩来山里也就是抓两条鱼，以后进不进山还没准。”

“家里肉还不够吃，给他们干啥。”

“哦……”曹耀伟若有所思，点了点头。

休息了一会儿，两人再次扛起獐子，一步步往屯里赶。

“早点回去，今天炖肉吃。”

“好嘞。”

他俩也不过闲聊，谁也没把路上遇到的知青放在心里。

沿着溪流走了会儿，丛林之中突然传出几声犬吠。

飞也似的，一道黄色闪电从枯黄草丛里钻了出来，对着两个猎人肩上的獐子吠叫两声。

随后，好似有灵性一般，盯着站在原地的两个人片刻，黄狗眼中闪过些许失望，摇了摇尾巴，就又钻进林子里了。

“瞅瞅赵炮家的狗。”曹正望着狗钻进去的林子方向，眼中满是羡慕，“这灵性，咱们要是能拖出来这种狗帮，别说獐子了，天天吃猪都行。”

同是一屯人，他自然认得这条狗的身份，赵建军养的头狗。

两人羡慕的聊了会儿，就继续往屯里赶。

一路上，那条黄狗来回了数次，后面几次，狗帮的数量也逐渐展露。

整整十条！

饶是见过大风大浪，曾经打过熊瞎子的曹正，望着眼前十条狗，也不由冷汗涔涔，让曹耀伟拿着獐子尸体，自己端起了**。

虽然他知道这些狗是赵建军养的，可足足十条，每条都是上百斤的大狗，除了狗的主人，谁见了也得怕。

曹正可是知道，这十条狗曾经活生生把狗熊给撕了。

“黄丫，黄丫。”正当两方戒备时，粗豪的声音传来。

领头的黄狗听见声音，耳朵竖起，应和了两声，领着狗帮朝着声音方向跑去。

曹正松了口气，放下**，示意曹耀伟赶向声音方向。

小说《人在北大荒，养只熊崽去打猎》 第9章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