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母站在厂门口，倾了大半个身子朝她挥手，唯恐顾莹莹看不到。

顾莹莹倒是真想装作看不到，耐不住这人挥着手，恨不得挥到她脸上，来到她跟前。

“你这丫头，来厂里也不说一声，害我去你那老张家白跑一趟。”

上来就是抱怨责怪，丝毫不关心女儿身体如何、恢复怎样。

顾莹莹真烦这样，回怼道：“又不是我让你跑的，你自己想跑，赖着谁？我不上班，你养我啊？”

顾母一听她现在说话的语气就有些心梗，下意识想上手拧她胳膊。看这动作的熟悉程度，怕是做了十来年的。

顾莹莹抓住她的手：“你有事说事，别动手动脚的，没事我就回了。”

把顾母的手猛地甩开，顾莹莹扭头就走。

顾母一愣，赶忙意识到此行目的还未达成，忙追上去：“你说说你这丫头，自强没了，你倒看我们跟仇人似的，是我们害自强没的吗？”

顾莹莹越走越快，顾母不敢再絮叨，咬牙追上去，拉住她：“哎呀，咱们母女俩哪有隔夜仇，今儿你也别回去做了，跟我一起上国营饭店吃去。”

“你有这么大方？”

顾母不自在地捋了捋头发，“你妈什么时候亏待过你？”

“不说是吧，你自己吃去吧。”顾莹莹才不信，黄鼠狼给鸡拜年能有安心？

眼瞅着她又要走，顾母没办法，只好说出实情：“上回跟你说那个事，你见见人。妈瞅着不错，总比你留在张家受苦强……你是不知道……”

“行，走吧。”

顾母准备了一箩筐话准备着说服，刚开了个头就被打断。

“你别急着拒绝……啊？啊……你要去？”顾母掏掏耳朵，怀疑自己听错了。

“快走吧，再不去，没什么好吃的了。”

“就知道吃。”

顾母忍不住抱怨一句，喜气洋洋地带着顾莹莹往国营饭店去。

“这人叫刘光，你多注意点，刘同志可是个好同志……”顾母一路上嘱咐顾莹莹该如何如何注意……

而顾莹莹想得很简单，她已经找到出路，那就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。

既然这男人名声在外，他的铁拳可对内也可对外，也不是全不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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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们两人到了国营饭店，那人还没来。顾母忙活着看菜单，眼花缭乱，一副要狠狠宰一顿的感觉。

顾莹莹：“待会儿你不会还在吧？”

“我不在去哪？”顾母理所当然反问。

“没见过谁家相亲的，当妈的在的。说出去多丢人啊，你愿意啊？”

顾母脸色一垮，随即想明白了这个道理。

她先前光想着去国营饭店吃饭了，愣是把这点忘了。

这下被顾莹莹提出来，她就是再厚的脸皮，也不可能在这待着不走了，叫人知道实在是不像话。

顾母不死心：“那我点几个菜，带走？”

顾莹莹眼都没抬：“你付钱你随便。不然等下人来了，人问我菜呢，我去给他变出来？”

顾母：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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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母空手恨恨而回，充满怨念，顾莹莹自然看出来了。

她猜到顾母的打算，故意的，她怎么可能让她想卖了自己，还要拿着卖自己的钱大吃大喝，想得美！

所以她怨念越多，顾莹莹越舒心。

果然是别人不舒心了，自己就舒心了。

顾母走了，她才有心思好好看眼下的国营饭店。

一张张木制的大桌子，有圆的有方的，人多坐圆桌，人少坐方桌，刚好能面对面吃。

地是水泥地，蹭光瓦亮，还洒了水，估计是防起尘。墙面下青上白，很有年头了。

这儿的菜单也不是后世那样一份份的，更没进化出扫码点单，而是今天供应什么菜，写在小黑板上，全是时令的。

一切那么质朴，又那么真实。

今日菜单肉菜有红烧肉、糖醋里脊，素菜有砂锅炖豆腐、土豆豆角，还有窗口正在烙的水煎包，师傅一浇水，水煎包在锅里滋滋冒热气，香味扑鼻。

这个人还没来，顾莹莹已经饿了。

她不打算等了，遂点了份糖醋里脊、一份砂锅豆腐，再要了两个素的水煎包。

豆腐她听隔壁桌说了，是每天现卤的。除了供应做菜，还会卖一部分。早上来得早，还能买到热气腾腾的鲜豆腐脑和豆浆。

她听着已经馋了，计划明早来吃早点。

糖醋里脊费点事，先上桌的自然是刚出锅的水煎包。底层的皮焦黄焦黄的，硬硬的，可以想见那个酥脆的口感。

她馋了好一会了，想当初在打工的大城市，几乎找不到一家做水煎包的，她都快不记得还有这种美食了。

只还没等她把水煎包夹起来，一男的坐在了她对面。

这男的最受人瞩目的是他的头，堪比灯泡，耳朵上头有几缕毛发，会让人错误地以为这是不该长出来的杂草。

顾莹莹心想，可真配他的名字啊，刘光。真光。

周围吃饭的许是也没见过这么亮、这么干净的头，频频侧目。

那个女同志长得白净，漂漂亮亮的，咋也想不到等的会是一个秃头男同志。

这男同志穿着蓝色工装，脸黑黢黢的，头锃亮锃亮的，脸上还一道道深沟。

“咋就吃上了，不等我来？”

男的毫不客气，丝毫没有迟到的愧疚心理，还责怪上顾莹莹先吃了，“都点了啥菜，不够再加几样！”

本来他还有点脾气，觉得顾莹莹没把他放眼里，没他这个男人，等结了婚他有的是办法收拾她，让她服服帖帖的，知道谁是男人、谁是天。

等真的看清楚对面的人，他那点不舒服就散了。

这小娘们别看做了寡妇，皮紧又好看，那一双眼勾人得很，一看就是在床上欠收拾。

男人露出了个笑，一脸的不可名状。

本来他一开口，一口大黄牙跟粘了鼻涕似的，恶臭扑面。

顾莹莹强忍着，可等看到他一脸恶心的淫笑，她真是恶心涌上心头，一个忍不住，吐了对面一身。

周围人也被这个变故惊呆了，服务员更是怒气冲冲过来。顾莹莹捂着还直犯恶心的嘴，赶忙掩面跑出去，蹲在路边又是一阵干呕。

“天，这是把人恶心吐了？”

“我就说这女同志不能找个这样的，看来是相亲吧。”

“一见面就把人恶心吐了，绝了。”

……

周围议论纷纷，刘光脸色差到极点。他被顾莹莹吐了一身，黏糊糊的一团，臭烘烘的。

他去找人服务员要清洗衣服，还让人服务员赔钱，说不知道给她吃了什么，才让她吐了。

服务员才不受他这个鸟气，立即和他骂起来，说他是癞蛤蟆，想吃天鹅肉也不掂量掂量自己，反而让他赔钱。

“好好做生意，都被你这样来一遭，生意还做不做了？大家吃饭的心情多受影响啊，快快拿钱来！”

吃饭的人的确有被波及到的，这会看热闹不嫌事大，也配合着服务员嚷嚷，直把饭店经理嚷嚷来了。

最后刘光赔了饭钱，赔了国营饭店十块钱，灰头土脸出门。他咬牙切齿要找顾莹莹麻烦，结果出门连个人影都没瞧见。

-

且说。

顾莹莹在外头缓了一会，好受多了，却没打算再回去。

她有点可惜糖醋里脊、砂锅豆腐和那个没吃到嘴的水煎包，但让她再和刘光去吃饭……

不吃也罢……

幸亏她没付钱，不然亏大了。

她猜到顾母找的对象不咋样，但没想到如此不咋样。天知道，她真不是故意的，她真是没忍住。

往后的两天她上下班都躲着点，以免遇见顾母。那天国营饭店不可能善罢甘休，那刘光吃了大亏，不可能不找来。

顾莹莹躲着，不代表有心人不上门。

这天她正上工，有人进来喊：“顾莹莹，你对象找。”

小说《七零：柔弱美人二嫁首长随军大院》 第9章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