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栀没想到会在私房菜馆碰到周子熠。
栽满绿植的小院,两边铺满鹅卵石,就一条青板路,想回避都没地方回避。
何况她出现在视野的第一瞬,周子熠就锁定她了。
“还在生气?”周子熠语气生硬,眼中却有一丝软意泄出。
这一个星期他的情绪都不高,胸口像塞了块吸水棉花,鼓鼓胀胀的有些难受,他知道难受的根源是温栀。
难受一天看八百遍置顶聊天里还是没信息进来,也难受与之前格外不同的漫长冷战。
温栀不看他:“你好像耳朵出问题了,有空去医院看看。再说一次,我没有吃醋没有闹脾气,所以更不存在所谓的生气。”
周子熠直勾勾地盯着她,风吹过来,她皮肤白,一点风吹眼尾就缀上一抹红,像枝头挂的绯红樱桃。
“之之,”他终是软了语调,“我向你道歉,别跟我生气了好吗?”
温栀长长吐出口气,觉得心累:“我真没生气,要怎么证明你才相信我没有生气。”
有生气情绪说明还在乎,但她真的不在乎了。
她小时候就听旁人评价她,说她是块捂不热的冰石头,她不否认。
但她真的努力过。
她尝试向那团火靠近,试图捂热自己。
但那团火带给她的不是温暖,而是一次又一次的灼伤,她赖以保护的冰层都化了,如今还要她往火里跳,她是脑袋缺根筋吗?
冷漠从来不在一瞬间,而是无数个瞬间堆积在一起的结果。
夜风顺着衣领往里钻有点冷,温栀紧了紧身上的风衣外套:“周子熠,我感谢周家对我养育之恩,但说起来是我欠周家的,并不是欠你的。我相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,你再这么自欺欺人下去,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。”
周子熠垂在身侧的手指慢慢收紧,风从指间穿过,似什么东西在流失,他好像想抓也抓不住了。
他正要说什么,身后响起一道低磁嗓音:“温栀。”
周子熠唰地一下看向身后。
祁时樾在周子熠不可置信且看仇人般的怨恨眼神中,单手插兜闲庭信步地走到温栀身边,开口即王炸:
“上个洗手间上这么久,我一直在包间等你。”
周子熠脑子轰的一下,轰得他口不择言:“祁时樾**抢我项目就算了,还抢我女人?”
温栀一时不知该跟祁时樾撇清关系,还是跟周子熠撇清关系。
思忖两秒,她选择后者。
“周子熠,我跟你没有关系了。”
温栀没心力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中再待下去,越过周子熠往前走。
周子熠伸手想拉她,被紧随其后的祁时樾挡开,两个男人的手指意外碰了下,祁时樾啧了声,拖着欠欠的语调:
“周总请自重,我对男人可没兴趣。”
周子熠怄气加恼怒,在原地硬生生吹了五分钟冷风,脑袋才稍稍清醒。
回到包间的时候,一群人喝得酒酣意浓,他带着一身寒意走进去,周遭温度瞬间下降几度。
付隋不知道他怎么出去上趟洗手间回来脸就黑成这样。
“你怎么了?”
周子熠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:“碰到条狗。”
倒是有人反应快:“祁时樾?”
周子熠沉着脸不说话,众人便知道猜对了。
谁都知道两人不对付,要不是在法治社会,两人见面势必一顿乱砍,山鸡哥来了都得退避三舍。
“祁时樾啊,”桌上的朋友当然帮自己这边说话,“不就仗着家里底子好,能力也就那样,他说什么你别放在心上。”
渝城富家子弟也分等级,结合家世背景和自身能力。
一群人蛐蛐过祁时樾的能力、性格,就是没人蛐蛐他的相貌和家世,这两点只要不瞎不聋的人都不会去质疑。
祁家,在渝城是顶层豪门。
付隋:“你跟他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,今天怎么气得尤其突出。”
周子熠又倒了杯酒,各种情绪在心口翻涌。
他无法告诉其他人温栀对他说的那些话,温栀是他的专属,他无法容忍他的专属背叛他。
一杯烈酒下去,满喉辛辣,付隋见问不出什么来也没再问了,跟着蛐蛐了几句祁时樾。
酒精烧灼了神经,过了许久,周子熠盯着酒杯里的酒渐渐冷静下来,想通了一些事。
温栀其实没有背叛他。
她就是还在生气 ,她在故意气他,就像他故意扶其他女人那样。
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她都不选,偏偏选他最恨的死对头祁时樾?
她知道选祁时樾最能气着他。
温栀不仅漂亮,她美丽的外表经常让人忽略了,她也很聪明。
-
温栀回去路上连打了几个喷嚏。
祁时樾抽纸巾递过去:“感冒了?”
“吹了冷风可能有一点。”温栀接过纸巾,“谢谢。”
祁时樾看着前面的红绿灯,问她:“你家住哪?”
“前面左拐就到了。”
“那你回去吧,不用送我了。”
温栀吃了别人一顿死贵死贵的饭,于心不忍:“还是我送吧,这会儿不好打车。”
祁时樾的理由跟他人一样欠揍:“你感冒了别传染给我。”
红灯跳绿灯,温栀毫不犹豫地转动方向盘左转:“行,就不传染您金贵的圣体了。”
到了星澜湾小区门口,温栀按下开锁键:“您下吧,圣上。”
祁时樾低笑:“你倒是有仇必报。”
“当你夸我了,再见。”
温栀一脚油门进了地下车库。
这个点确实如温栀说的,不好打车。
不过祁时樾也不急,站在小区门口点了根烟,眯眸打量里面的灯。
只能看到靠外面两栋的灯。
他不知道温栀是不是住外面两栋,透过烟雾闲散地一盏盏看过去 ,不知在想什么。
一阵风吹来,耳边响起阎承安在包间说的话。
“我听小道消息说温栀和周子熠快订婚了,要订婚两人怎么吃饭都没在一起?”
“不是表哥,你这墙角挖得有点狠呐。”
“诶你干嘛去?人小两口一看就是吵架正闹脾气呢,你现在过去不是存心让温栀借你打周子熠的脸吗?你回来,咱别这么卑微行吗。”
祁时樾在风中吸了口烟,浅色烟雾随风飘散,他低头看着指尖明灭的猩红,突然扯唇笑了声。
卑微吗,谈不上吧。
既然喜欢何来卑微一说,心甘情愿罢了。
小说《栀吻软腰》 第8章 试读结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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