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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说天堂很近

他说天堂很近 溯渔 著

已完结 秦烟周贡熙

更新时间:2023-12-25 15:26:33
溯渔的大智慧写的《他说天堂很近》真的很好看,故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,真的很棒,讲述了:我在十八岁时在异乡喜欢上了一个不喜欢我的人,却又在爱上他之前止步了,后来踩着自尊赶赴了没有他的未来,却又在几年后的伦敦收到了来自一封挪威的邮件:那一夜,并非你的心脏在独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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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近一点点

我向来是个期望值很低的人,但在去往挪威的飞机上还是会忍不住想,她看见我时会是什么表情呢。

虽然不至于会惊喜,却也没想过她会毫无笑意,甚至有点烦躁:“你先自己找个地方休息吧,下班之后一起回去。”

我识趣地离开她的办公室,在关门的那一瞬间听见她的怒吼:“你们怎么办事的,几个人看他一个半残不残的人都看不住,医院给你们开工资是让你们吃白饭的吗?”

我合上门,四处看了看,人们三三两两,或独自等候,或互相宽慰,于是拉着行李箱,找了一处安静地方坐下。

楼梯间很黑,没有声控灯,想来是鲜少有人来,于是放心哭出声来。

还是有点可笑的,没有她的这么多年,雨天没伞一个人淋雨回家的时候没有哭,被喜欢围坐在一处的邻居说闲话的时候没有哭,无数次假装懂事的委屈也没能让我哭,如今倒因为几年前就已经清楚的东西忍不住了。

哭的累了,突然鼻尖嗅到一股刺鼻的烟味。

“着火了?”我小声嘀咕着,正欲开口喊人,一道冷冽的声音截断我的话。

“我在抽烟。”语调很平,听不出半点情绪,还有些沙哑。

我被惊了一下,又很快恢复,抬眼去找声音的来处。

咔嚓。打火机的光闪了闪,他又续了一根。

我循着那点微光看见了他的侧脸。

他实在不像是个来自人间的活生生的人,睫毛长而密,眼波无漾,沉寂得像是一滩死水,鼻梁高挺,胡渣没刮干净,七七八八落在他的薄唇四周。

打火机发出的光暗黄,却也掩不住他脸上的苍白,额头上似乎还挂着细密的汗珠,握着打火机的左手虎口处还留着一道狰狞的伤疤,活像地下的修罗。

若是换到平常,我在马路上也一定会避开这种人走。

那天却也不知道怎么了。

“把烟灭了,我不想吸二手烟。”我语调生冷,看向烟头发着亮光的地方。

那人没回应,良久,发出轻蔑一笑。

“你出去,把楼梯间让给我,想要多少钱,我给。”声音比刚刚多了些戏谑,依旧听不出情绪。

楼梯间内只有我和他,我能清晰感受到自己起伏的心跳,他那带着点调笑意味的尾音落在我耳中也显得格外刺耳。

有病吗?

“不愿意。”**脆盘腿坐下。

片刻,他发出一声轻笑,像是自嘲,随后把烟掐灭。

“不逗你了,走了。”语气比刚刚温和许多。

咚咚。

那人每走一步,好像都会发出声响。

他打开楼梯间的那刻,耀眼的光亮透进来,笼罩了他的周身。

他拄着拐杖,却也看得出身姿姣好,就是有点瘦,蓝白色病号服干净整洁,甚至看不出半点褶皱。

我就这样盯着他,突然地,他回过头。

整张脸就这样曝露在那线光亮下。

憔悴,枯槁,像一艘停摆的驳船。

但不容否定的是,他长得很好看,冷僻,矜贵。

“下次哭的时候,能不能放开点,嘤嘤嘤抽泣哪能哭的痛快,哇哇哇哇才像话嘛。”

声音清冽,尾调亲昵。

我怔怔地看向他的脸,出神想着,不是修罗,是神祇才对。

啪嗒。

门被他顺手带上。

我回过神,擦了擦脸上已经干涸的泪痕,去找妈妈,不,还是用母亲作为称呼吧,毕竟不熟络,也不常喊。

在我三岁时,她与爸爸离婚,只身赶赴挪威,说起来有些荒诞,她是为了她那年少时爱人,抛下了爸爸,抛下了我。

她的爱人,患了败血症,就在这家私立医院接受治疗,她干脆投了简历,在这家医院任职。

听说她来挪威照顾他的第三年,他就走了,可能是薪资优渥,又或许是俗套的舍不得,她留了下来。

直白来说,她很聪明,这么些年,也渐渐混到了副院长的位置上,背后有多少那个男人的助力,无从得知。

我找到她时,已经晚上9点了。

眼前的妇人瘫坐在医院里清一色的长椅上,面容里是掩不住的倦怠,低着头,盘卷起的头发里几根银丝就这样暴露在我眼底。

看来她过的也不怎么样。

“秦院,周先生找到了,已经让傅姨带他回病房了。”

一个年轻的护士匆匆来到她身边,急声说。

秦烟这才抬起头,得到宽慰似的叹了口气,又对那个小护士交代:“你传达一下,告诉下面的人,这件事不要在周总面前提。”

交代完,她才注意到身侧的我,淡淡道:“走吧,回公寓。”

“嗯。”

公寓离医院很近,不大,一尘不染,没有半点生活气,她应该很忙,不常回来。

“你大学入学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。大概下个月15号开学,这几天你可以到处看看。”

她撂下这句话,就回医院去了。

我在公寓待了2天,没出去过,偶尔看看书。

挪威的冬天几乎终日不见阳光,十点天亮,下午三点天就黑了,与这个公寓一样,没有人气。

第三天,我出门了,漫无目的地走在奥斯陆的街头,并不像想象中冷清,混混、乞丐三三两两立着,时不时投来打量的目光。

街头的西式建筑是我曾在浏览器中无数次搜索到过的样子,身临其境倒平添了些视频里无法体会到的肃穆感,空廓,悲凉。

美是肯定的,不过与空荡荡的公寓、与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医院、与点烟的他一样,一样冰冷。

我没有多作停留,兜兜转转来到了那个私立医院。

所以说命运终归是命运,偶然的,必然的,不容篡改的。

如果那天,在奥斯陆街头,有个谈吐风趣的青年人与我搭讪,我们也许会在一个格调高雅的咖啡厅说说笑笑,度过一个美好的下午。

可是没有。

我还是来到了与他初遇的医院,他还是闯入了我的世界,没有防备的,无可避免的。

再次见到他时,他正安静地坐在草坪前,在轮椅上。

走进了发现,他戴着耳机。

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,草坪上的人们正嬉笑打闹,一些小孩也穿着病号服,看长相,应该是挪威的本地人。

突然想到,和他在楼梯间的第一次相遇,他的中国话很纯正。

这是在挪威,或许应该惊喜惊喜遇见自己人的。

“你是中国人?”许久没讲话,我的声音带着点沙哑,刚开口便想扶额,一是他戴着耳机,二是这句话实在有搭讪的嫌疑。

正尴尬踌躇着,身前的人转过头,看了我一眼,见我也在看他,便搭腔:“是。”

我接话:“好巧。”

随后无言,一阵沉默。

他按下轮椅右侧的按钮,整个人转过来,向我笑笑:“那边有一个长椅,去那儿坐坐?”

我有些讶异,他与楼梯间的那个人实在不像。

他会很自然地笑,哪怕依旧看不出他眼底的情绪。

惊讶之余,更多的是感激,他教养很好,没有让我的话落地,以主动的姿态化解了我的尴尬。

后来,又无关痛痒地攀谈了几句。

他是个善于交际的人。

让我想起我那个玩的要好的同学,她人缘很好,也从未和谁红过脸。

一次聚餐时,我问过她的心得,她只笑笑:“不要和别人谈太深层的东西,会把自己的观点与看法展露的东西。”

而她把那些几乎能与每个人去闲聊的东西称作“屎尿屁”,我笑笑说有些不雅,她瘪瘪嘴:“就是无关痛痒啦,意思差不多就行。”

而眼前的人就是一个深谙这种相处之道的人,谈挪威,谈天气,谈这所医院,谈让他安静的地方,谈爱看的书,但对他自己,对更深一点的东西,却只字不提。

他开玩笑说,挪威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地方,阳光少得可怜,不适合久居,会致郁。

“我现在抽烟都抽的多了。”他说出这句话时,嘴角也依旧挂着淡淡的笑,舒服,疏离。

“可不是,还想霸占楼梯间呢。”我学着他开玩笑的语气。

他像是想起什么,不好意思地笑笑:“那天是你啊,实在对不起了,上次心情不好,发疯了。”

“没关系。”我摇摇头,想着这人自嘲起自己来倒也不留情。

“冒昧地问,上次为什么哭的那么厉害,大家都是中国人,如果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,尽管说。”

他静静看着我,眼神真挚,见我不说话,又幽默地添了一句:“你不要有什么顾虑,毕竟我的钱都多到想腾出来买楼梯间了。”

噗嗤,我被他逗笑了。

明明那么装逼的一句话,从他嘴里说出来,却坦然自如,并不让人生厌。

我想了想,片刻,接话:“没什么,就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太难闻了。”

他愣了愣,随后又恢复神情,淡淡地说:“是啊。”

我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,直到看见秦烟向我们这边走过来,他似乎也看到了,笑意有一瞬僵在了脸上。

随后又恢复如初,笑着看向秦烟:“秦院长。”

“歇的久了,难免无趣。”那人很自然地接话。

“对了,这位小姐也是中国人。”他侧过头看我,话却是对秦烟说的。

“她是我女儿。”秦烟看向我,眼神里是我从未得到过的慈爱与柔和。

“是嘛,还真不太像呢。”那人几不可闻地笑了一下。

秦烟的脸僵了一瞬,随后恭维:“是啊,不像您和周总,两位都是人中龙凤。”

我再听不下去,丢下一句“有些累了,先回公寓了”,未等秦烟接话就走了。

我没回去公寓,反正秦烟几乎不回去,也不会管我究竟在哪儿,在外面转了一圈,在天将将黑的时候,去了医院的天台。

和那个人口中说的一样,确实是安静的地方,三两横椅,一个被淘汰的老式沙发,就是没有人气。

远远地,看到一个人,就立在天台边上,身型瘦削,光背影就就让人觉得悲伤。

是他?

他这是要……跳楼?

“是你吗?”我终于开口,声线都带了些发抖的意味。

他转过头,那张脸就这样笼在黑暗里,我心慌得更加厉害,那人动了动,竟又往天台边缘退了退。

小说《他说天堂很近》 第一章 试读结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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